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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初九,重阳佳节。梁山泊西麓一片新平整出来的空地上,一百二十名少年列成整齐的方阵,晨光洒在他们稚嫩却严肃的脸上。

陆啸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,看着这些孩子。他们最大的不过十五岁,最小的才十一岁,有的衣衫褴褛,有的面黄肌瘦,但眼神中都透着一种渴望——对吃饱饭的渴望,对读书识字的渴望,对改变命运的渴望。

“孩子们,”陆啸的声音在晨风中传得很远,“从今天起,这里就是你们的家。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——梁山少年营!”

台下,一百二十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。

“我知道,你们中有人是阵亡将士的子弟,父亲、哥哥为了梁山战死沙场;有人是逃荒的流民,一路颠沛流离,差点饿死在路边;还有人是从前的孤儿,无依无靠。”陆啸顿了顿,“但我要告诉你们——从今天起,你们有家了!有饭吃了!有书读了!”

人群中,一个瘦小的男孩眼眶红了。他叫狗蛋,父亲在打祝家庄时战死,母亲去年病故,九岁的他差点被叔伯卖给人牙子,是政务堂普查时发现了他。

陆啸走下木台,来到队列前。他走到狗蛋面前,蹲下身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狗……狗蛋。”男孩怯生生地回答。

“大名呢?”

“没……没有大名。”

“那我给你起一个,”陆啸想了想,“你父亲为梁山战死,是英雄。你就叫‘梁英’如何?梁山的梁,英雄的英。”

狗蛋——现在叫梁英了——用力点头,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。

陆啸站起身,对所有人说:“在这里,你们每个人都有新名字,有新衣裳,有新被子。但更重要的是——你们有新希望!”

他指着身后的营房:“这些房子,是陶宗旺伯伯带着工匠们连夜赶工建起来的。看到那片田地了吗?是林冲伯伯带着士兵开垦的。看到那间学堂了吗?是裴宣伯伯亲自设计的。”

“从今天起,你们上午读书识字,下午习武练箭,晚上学习手艺。三年后,你们中读书好的,可以进政务堂做文书;武艺好的,可以进军营当军官;手艺好的,可以去工坊做工匠。只要你们肯学,梁山就有你们的前程!”

孩子们的眼睛亮了。对他们这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孩子来说,这番话简直是天籁之音。

开学第一天,事情就不少。

上午的文化课由萧让亲自教。他原本以为教孩子识字是件轻松事,结果一上课就傻了眼——这一百二十个孩子,识字的不到十个,大部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。

“先生,这个字念什么?”一个叫周小娥的女孩指着黑板上的“人”字问。她是那个做账房的周寡妇的女儿,今年十二岁,是少数几个识些字的孩子。

萧让耐心讲解:“这个字念‘人’,就是我们这些人。”

“那这个呢?”另一个男孩指着“山”字。

“‘山’,就是咱们梁山泊的山。”

一堂课下来,萧让嗓子都快哑了。但看着孩子们求知若渴的眼神,他又觉得值。

下午的武课由林冲负责。他站在校场上,看着这些参差不齐的孩子,眉头皱了起来。

“立正!”林冲一声令下。

孩子们乱糟糟地站队,高的高,矮的矮,有的挺胸抬头,有的缩着脖子。

林冲走到一个驼背的男孩面前,拍了拍他的背:“挺直!男子汉大丈夫,要站如松!”

那男孩叫石头,十四岁,从小在码头扛活,背有些驼。他努力挺直腰板,脸憋得通红。

“很好,”林冲点头,“保持住。”

他又走到一个女孩面前——周小娥也在武课队列里。梁山规矩,少年营不分男女,都要习武。

“你,出列。”林冲道。

周小娥怯生生走出来。

“怕吗?”林冲问。

“不……不怕。”周小娥声音发颤。

林冲难得露出一丝笑意:“不怕就好。记住,习武不是为了打架,是为了强身健体,是为了将来能保护自己,保护家人。”

他转身面对所有孩子:“从今天起,我教你们站桩、走步、打拳。三个月后,教你们刀枪棍棒。一年后,教你们骑射。只要肯下功夫,你们都能成为好汉!”

孩子们齐声应道:“是!”

最热闹的是晚上的手艺课。少年营请了各行业的老师傅来授课:汤隆教打铁,陶宗旺教木工,安道全的徒弟教辨识草药,甚至还有纺织作坊的女工来教纺线织布。

梁英选了打铁课。他瘦小,但力气不小——从小干农活练出来的。汤隆看他抢锤子的架势,眼睛一亮:“小子,有点意思。来,我教你打马蹄铁。”

“马蹄铁?”梁英不解,“那不是给马用的吗?”

“对,但打马蹄铁最练基本功,”汤隆示范着,“你看,要烧红铁块,要趁热打,要成形,要淬火。一套下来,力气、眼力、手劲都练了。”

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,梁英挥汗如雨。一锤下去,火星四溅;再一锤,铁块变形。虽然累,但他心里痛快——这是他第一次觉得,自己能做点有用的事。

周小娥选了辨识草药。她母亲身体不好,她想学点医术,将来能给母亲治病。安道全的徒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叫陈济,耐心很好。

“这是金银花,清热解毒;这是车前草,利水通淋;这是艾叶,温经止血……”陈济一样样教。

周小娥学得认真,还用小本子记下——那是政务堂发的,每个孩子都有。

少年营的生活紧张而充实。早晨天不亮就起床,跑步、站桩;上午读书识字、学算数;下午习武练箭;晚上学手艺。每隔五天休息一天,可以回家探亲,或者在营里自由活动。

但问题很快出现了。

十月初,天气转凉。少年营里开始流行风寒,十几个孩子病倒了。营房临时改成了病房,安道全亲自带着徒弟们来诊治。

“总头领,孩子们体质太弱了,”安道全对前来探望的陆啸说,“长期营养不良,乍一加强训练,身体撑不住。”

陆啸看着病床上那些小脸烧得通红的孩子,心中沉重:“安先生,您看该怎么办?”

“调养,慢慢来,”安道全道,“我开个食补的方子,让炊事班每天加一顿肉汤。训练量也要减三成,等孩子们体质上来了再加。”

陆啸点头:“就按您说的办。”

另一件事更让人头疼。几个大点的孩子,仗着年纪大、力气大,欺负小点的孩子。抢饭吃,抢被子,甚至在训练时使绊子。

这天下午武课,林冲正在教拳法,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哭声。他走过去一看,一个叫铁柱的十五岁男孩正把一个叫豆豆的十一岁男孩按在地上。

“怎么回事?”林冲沉声问。

铁柱梗着脖子:“他踩我脚!”

豆豆哭道:“我没踩!是他故意伸脚绊我!”

周围的孩子都不敢说话,显然铁柱平时没少欺负人。

林冲盯着铁柱:“你,出列。”

铁柱满不在乎地走出来。

林冲对所有人说:“大家都看着。今天,我教你们一个道理——在梁山,恃强凌弱是最可耻的行为!”

他转向铁柱:“你力气大是不是?来,跟我过两招。”

铁柱吓了一跳:“林教头,我哪敢跟您……”

“叫你过招就过招!”林冲喝道。

铁柱硬着头皮摆开架势,一拳打来。林冲轻轻一闪,脚下一绊,铁柱砰地摔倒在地。

“起来,”林冲道,“再来。”

铁柱爬起来,又是一拳。林冲这次没躲,伸手抓住他的手腕,一拧一推,铁柱又摔了个跟头。

如此反复七八次,铁柱累得气喘吁吁,再也爬不起来了。

林冲环视所有孩子:“看到了吗?力气再大,不会用也是白搭。更重要的是——我林冲力气比你们都大,但我欺负你们了吗?没有!因为我知道,真正的强者,是保护弱者,不是欺负弱者!”

他扶起铁柱:“你力气不小,是块习武的料。但力气要用在正道上。从今天起,你当第三小队的队长,任务是保护小队里年纪小的队员。能做到吗?”

铁柱愣了半天,重重点头:“能!”

这件事传开后,少年营的风气为之一变。大孩子开始主动照顾小孩子,训练时互相帮助,生活中互相谦让。

十月下旬,少年营举行了第一次比武大会。项目很简单:站桩、跑步、打拳、认字、算数、手艺展示。

梁英在打铁项目上得了第一,打出的马蹄铁又规整又结实。汤隆当场宣布:“这小子我要了!等他从少年营毕业,直接来我技术研发组!”

周小娥在辨识草药和算术项目上都拿了前三。萧让对她母亲周寡妇说:“小娥是块读书的料,好好培养,将来能成大事。”

最让人惊喜的是豆豆——那个被铁柱欺负的小个子男孩。他在站桩项目上坚持了一个时辰,比很多大孩子都久。林冲拍着他的肩:“小子,有毅力!练武最需要的就是这个。”

比武结束,陆啸亲自给获奖的孩子颁奖。奖品很实在:第一名,新棉袄一件,肉三斤;第二名,新鞋一双,肉二斤;第三名,新帽子一顶,肉一斤。

孩子们捧着奖品,个个笑得合不拢嘴。

夜晚,少年营的营房里,孩子们躺在通铺上,兴奋得睡不着。

“梁英,你真厉害,汤师傅都看上你了。”一个孩子羡慕地说。

梁英抱着新棉袄,小声说:“我爹要是知道……该多好。”

旁边铺位的铁柱翻了个身:“梁英,对不住啊,以前欺负过你。”

“没事,”梁英说,“林教头说了,咱们是一家人。”

周小娥在女生营房那边,正借着月光看母亲今天托人送来的信。母亲在信里说,她在政务堂做得很好,账目理得清清楚楚,裴总管还夸了她。信的末尾写:“小娥,好好学,娘等着你出息。”

周小娥把信贴在胸口,眼泪悄悄滑落。这是父亲死后,她第一次觉得日子有盼头。

营房外,陆啸和几位头领悄悄看着这一切。

林冲低声道:“总头领,这些孩子……将来不得了。”

“是啊,”陆啸感慨,“三年,五年,十年后,他们就是梁山的脊梁。到那时,政务堂有他们,军营有他们,工坊有他们,梁山才真正有了根基。”

裴宣点头:“这才是百年大计。咱们这些老兄弟,总有老的一天。这些孩子,才是梁山的未来。”

月色如水,洒在少年营的营房上。房间里,孩子们的呼吸声渐渐均匀,进入了梦乡。

在他们梦里,有热腾腾的饭菜,有崭新的衣裳,有读不完的书,有练不完的武艺。还有那个叫陆啸的总头领说的那句话:“只要你们肯学,梁山就有你们的前程!”

而在营房外,陆啸望着满天星斗,心中默念:孩子们,快些长大吧。等你们长大了,这梁山,这天下,都需要你们去守护,去改变。

少年营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,虽不耀眼,却执着地亮着,照亮一条通往未来的路。

这条路很长,很难,但有这些孩子在,陆啸相信,梁山终将走到路的尽头,看到那片他们梦想中的新天地。

而现在,这一切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