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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多书院 > 都市言情 > 清虚伏魔录 > 第222章 阴司查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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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谢过守卫神将,跟随这名阴差走入洞穴。入口初入尚可,越往深处,台阶陡然而下,蜿蜒曲折,仿佛直通地心深处。台阶两旁并非岩壁,而是涌动着深沉雾气的虚空,只有脚下石阶真实存在。阴差手中的灯笼是唯一的光源,但那光芒似乎不是为了照明,更像是某种“引路信标”,确保行走在正确的“道路”上。

走了许久(时间感在此更加模糊),终于踏上一片坚实的、广阔无边的“平地”。这里便是阴司所在的层面。抬头不见天日,四方上下皆是一种深邃的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“幽冥之黑”。然而奇异的是,尽管没有光源,我们却能清晰地“看见”周围的一切:巨大的黑色岩石构成的粗犷建筑群鳞次栉比,街道纵横,格局严整。无数的衙役、鬼卒、阴差在其中匆匆行走,有的单独疾步,有的成队押解着神情茫然的鬼魂。鬼魂形态各异,有新死之魂尚且保持人形,面色悲戚或惶恐;也有业力缠身者形态扭曲,被锁链拘缚。整个“城市”笼罩在一种无声的繁忙与森严的秩序之下,色调以黑、灰、暗青为主,间或有府衙门口悬挂的灯笼发出惨绿或暗红的光芒,更添几分幽邃与肃穆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、纸钱灰烬与一种难以言喻的“幽冥”气息。

引路阴差将我们带至一处格外宏伟的殿宇前。殿门高耸,匾额上书“纣伦宫”三个巨大阴文,门前有狰狞鬼将把守,气息比沿途所见更为强大。阴差停下脚步,转向我们,青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声音平直:“二位,五殿已到。可自行入内禀明来意。小差告退。”说完,他抱拳拱手,却并未立刻离开,只是站在原地,静静地看着我们。

我瞬间明悟。师父和诸多前辈都提过,阴司办事,有些“规矩”与阳世官府类似。我连忙说道:“有劳差官引路,一点辛苦茶资,不成敬意。”同时,心念微动,感应阳世,阳世的肉身抬起右手,留在静室护法的涛哥与阿杰与我们默契已久,立刻在法坛前焚烧了一些金元宝。

我伸手探入怀中,再取出时,掌中已多了三枚沉甸甸、透着纯净幽冥金气的元宝,递向那阴差。

阴差接过元宝,脸上那层公事公办的淡漠瞬间冰雪消融,嘴角扯开一个极大的、甚至有些夸张的笑容,连连躬身:“哎呦!多谢法师厚赐!您二位太客气了!祝二位法师此行顺遂,早日查明因果!若还有用得着小差的地方,尽管吩咐!”态度热情了不止十倍。他将元宝小心收好,又拱了拱手,这才心满意足、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,消失在忙碌的“街巷”之中。

我与虚乙对视一眼,整理了一下衣冠,沉吸一口气,迈步走向那威严森森的五殿大门。门内,将是记录着众生功过、因果详情的卷宗所在,也是我们此行寻求答案的关键之地。

纣伦宫巍峨肃穆,通体由沉黑如夜的冥石砌成,高耸的殿脊上蹲踞着形态狰狞的镇狱神兽石雕,檐角悬挂着青铜风铃,无风自动,发出低沉悠远的鸣响,似在警示幽冥律法的森严。殿前广场开阔,以青灰色巨砖铺就,砖缝间隐隐有暗红色的流光游走,如地脉中缓缓流动的熔岩,又似沉淀了无数岁月的血与罪。两排身着玄甲、手持戈戟的鬼将如雕像般矗立,他们头盔下的阴影中,只有两点幽幽的冥火在燃烧,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进入者。

我与虚乙穿过这令人屏息的广场,踏上九级阴刻着百鬼受刑图的石阶,终于步入大殿。殿内空间异常高旷,支撑穹顶的巨柱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黑龙浮雕,龙睛以不知名的暗红宝石镶嵌,在殿内常年不灭的青色长明灯映照下,流转着慑人心魄的光芒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道与一种更沉郁的、仿佛陈年卷宗与冰冷石料混合的气息。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面,倒映着上方摇曳的灯影与模糊的人影,行走其上,竟有几分踏在虚空之上的错觉。

阎罗天子的龙案位于大殿尽头的高台之上,案后身影笼罩在一层朦胧而威严的玄光之中,面容难以真切窥视,唯有一双深邃如寰宇、洞彻一切因果的眼眸清晰无比,目光落下时,仿佛连魂魄最细微的颤动都无所遁形。龙案非金非木,似玉似石,材质温润却又透着亘古的寒意,案头摆放着笔架、惊堂木、以及一叠叠散发着微弱灵光的文书。整个空间回荡着一种无声的宏大韵律,那是维持阴阳平衡、运转生死轮回的根本法则在此地的低鸣。

我与虚乙不敢怠慢,整理衣冠,趋步上前,在龙案下方止步,躬身行大礼。

“弟子虚中(虚乙),拜见阎君天子。”

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轻微的回响,旋即被那沉厚的寂静吞没。

片刻,一个平静、宏大、不辨喜怒却蕴含无上威严的声音自高台落下,直接响彻在灵台深处:“免礼。虚中法官,汝等穿越混沌,经行法界,直入阴司,所为何事?”

我深吸一口气,稳住心神,恭声答道:“回禀阎君,弟子受阳世友人周氏所托,探查其家族近年连遭厄运之根源。经初步勘验,其阳宅、坟茔风水并无显见大凶,疑是祖上业力牵连,或阴宅祖先不安所致。故斗胆前来,恳请查阅周氏一族相关卷宗记录,以求溯本清源,寻化解之机。”

高台之上,玄光微微波动,阎君的目光似乎在我和虚乙身上停留了一瞬,那目光中仿佛掠过周家阳世族人近期遭遇的种种片段。随即,阎君微微颔首。

“业力相缠,果报自受。然修行之人,怀济世之心,查明因果亦属分内。” 阎君的声音依旧平稳,“陆判官。”

“臣在。” 一直静立在一旁阴影中的陆之道陆判官应声出列。他今日身着深蓝色云纹官袍,头戴乌纱,腰系玉带,面容清癯矍铄,三缕长须垂于胸前,目光开阖间锐利如电,仿佛能穿透皮相直见魂魄底色。他手中持着一卷玉笏,气息沉凝,既有文判的儒雅渊博,又透着一股地府重臣独有的、历经无数轮回审判磨砺出的凛然气度。

“汝带虚中、虚乙二位法官,前往‘宿业殿’查阅周氏一族卷宗。依律办理,妥善指引。” 阎君吩咐道,言简意赅。

“臣领法旨。” 陆判官躬身领命,转向我们,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、熟人相见时才有的缓和,“虚中法官,许久未见,一向修行可还顺利?”

我连忙再次拱手:“有劳陆判官挂念,尚算安好。此番又要叨扰判官,烦请多多指点。”

虚乙也赶忙行礼。

陆判官捋了捋胡须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:“既是阎君法旨,又是故人来访,自当尽力。虚中法官所求之事,涉及家族累世业力,非同小可。且随我来,我们路上细说。”

说罢,他对高台再次一揖,便引着我们转身,沿着大殿侧面的廊道向深处走去。离开了阎君威压笼罩的核心区域,廊道内虽然依旧庄严肃穆,但那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。廊道两侧的墙壁上,不再是狰狞的镇狱图,而是换成了描绘阴司各殿职能、轮回流程、以及劝善惩恶故事的壁画,画工精湛,色彩沉郁,在廊壁长明灯的映照下,宛如一幕幕无声的戏剧。

“陆判官,这‘宿业殿’……” 虚乙忍不住好奇,低声问道。

陆判官脚步不停,声音平和地解释:“阴司所辖,浩瀚无垠。生灵自无始劫来,种种造作,无论巨细,皆留痕迹。然非所有记录皆存放于阎君殿内。寻常个案、一时之过,自有相关司殿记录处置。唯有涉及家族血脉传承、累世牵连、或业力深重足以影响数代气运之案卷,方收录于‘宿业殿’中。此殿卷宗,更侧重‘缘’与‘势’的记载,追索因果链条的起承转合。”

我恍然:“原来如此。那周家之事,阳世表现虽是近期集中爆发,但其根源,恐怕早已深种?”

“十有八九。” 陆判官点头,“业力如种,逢缘则发。阳世所见之‘果’,往往是阴司卷宗中早已埋下之‘因’,在特定时空节点,遇特定人事物牵引,骤然显化。查阅宿业卷宗,便是要理清这‘因’的脉络,明了其性质、源头、以及触发之‘缘’。”

说话间,我们已穿过数重门户,来到一座相对独立、更为幽静的偏殿前。殿门上方悬着黑底金字的匾额,正是“宿业殿”三个古朴篆字。门口并无重兵把守,只有两名身着皂衣、手持文簿的阴吏静静站立,见陆判官到来,无声躬身行礼,推开沉重的殿门。

殿内景象映入眼帘,虚乙不由得轻吸了一口气。

与其说是殿堂,不如说是一座无比宏伟、高不见顶的立体档案馆。无数排高达数丈、似木非木、似石非石的深褐色架子,如同沉默的巨人,整齐地排列向视野尽头,密密麻麻,布满整个空间。每一排架子都分为无数层格,每一格里都静静躺着一卷卷散发出淡淡幽光的卷轴。那幽光颜色各异,有深灰、暗红、浊黄、惨绿……仿佛对应着不同性质、不同浓度的业力痕迹。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、墨迹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无数命运轨迹交织沉淀后的复杂气息,寂静无声,却仿佛能听到无数灵魂在时光长河中叹息的回响。

“此处卷宗,皆按血脉源流、姓氏支系、地域分布,并结合特定业力标识符进行归档。” 陆判官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,“虚中法官,将你要查询的阳世事主详细信息报于我听,需准确至其本人姓名、生辰八字、籍贯住址,直系三代名讳若有也一并告知,以便精准定位其所属卷宗支脉。”

我早已准备,当下便将大周的姓名、生辰、籍贯,及其父、祖名讳(大周之前已告知)清晰报出。

陆判官听罢,微微闭目,左手抬起,拇指在其他四指指节上飞快掐算点动,指尖有微不可察的灵光流转,似在沟通这浩瀚卷宗海洋中的某种索引规则。片刻后,他睁开双眼,眼中灵光一闪:“随我来。”

他引着我们走向大殿深处,在无数看似相同的架子间穿行。这里的空间感十分奇异,看似走了许久,回头望去,入口却仿佛并不遥远。最终,他在靠后区域的一排架子前停下。这一排架子的卷轴,幽光多偏向暗红与浊黄交织。

“周姓,冀东支脉,近代……” 陆判官低声自语,目光在架子中层快速扫过。他的手指凌空虚点,几道灵光射出,没入几个特定卷轴。其中一个卷轴微微一亮,自动从架格中滑出半截。

陆判官伸手取下。这卷轴入手微沉,非帛非纸,触感温凉柔韧,轴体似玉,展开后,内页材质奇特,光洁平滑,其上字迹并非单纯墨写,而是如同自然浮现,散发着稳定的幽蓝光芒,正是标准的楷书。

“此卷记载周氏一族,自其可考始祖以降,血脉传承、重要节点、以及与业力相关之重大事件。阳世寿元、福禄等具体细节,另册记载,不在此卷。” 陆判官将卷轴摊开一部分,示意我们查看,同时郑重告诫,“虚中法官,阴司律令你应知晓。此处所见,涉及天机与个人隐私,尤其具体寿数、未发生之定业等,只可默观于心,用于化解因果之参详,绝不可泄露于无关阳世之人,更不可妄加干涉既定之数,否则反噬不小,于你修行亦有大碍。”

我肃然道:“陆判官放心,贫道明白其中轻重。只查业力根源与家族运势牵连之因,其余禁忌,绝不触碰。”